庐山北靠长江,南傍鄱阳湖,山峻水秀,云雾缭绕,确实是夏日避暑疗养的胜地。
傍晚,程昱文站在山下鄱阳湖边一处渡口,百无聊赖地捡了石子打水漂。
夕阳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湖面,突兀地绽开一串串橙红的水花。
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,他有气无力拖着尾音碎碎念:
“我从开始就不该结识戴春风,不靠近戴春风就不会被父亲送来金陵,不来金陵就不会被抓着当苦力,天天疲心竭虑不得空闲……”
王时和才一走近,听见他这一串抱怨,再看他连背影也透着十足的萧索无力,不由笑出了声。
“时和大哥,你是舅舅的侍卫长,不随时跟在舅舅的身边,总绕着我转干什么!”
程昱文都懒得回头看,怨念问道。
“你要不是总想着偷懒,瞅个空就到处乱跑,我还用得着总盯着你吗?”
王时和无奈摇头,“正值青春年华,不思上进,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好机会,偏偏不屑一顾,你这样的性情也实在是难得。”
“只是爱好清闲而已,又不犯法,不用像看守犯人一样吧?”
“不犯国法,犯家法,校长是你亲舅舅,他的命令我能不听吗?”
程昱文一时无言。
他转过头,眼巴巴看着王时和:“哥,你找人送我走吧,真的,我怕再呆几天,舅舅真打算送我上军校……”
王时和总算明白了程昱文为什么又开始闹脾气了。
虽然他不觉得上军校是什么坏事,但显然,这小子的性子是绝对受不了军校纪律的约束的。
他心底略微生出一些同情来。
不过,这事哪儿有他插嘴的余地?只好温言安慰:
“何司令看你是可造之材,才会好意提这么一句,校长了解你的性情,你要当真不愿,不会勉强你的。”
“呵呵!”
程昱文不满地硬笑了两声。
他这舅舅打着消暑散心的名义来庐山,天天召人开会,筹备对红区的第三次围剿事宜。
他被提溜过来,依旧是干着会议记录的活儿。
此外,还要时不时地接受教导或考教。
勉强应付差事,却阴差阳错得了何应钦一声赞赏,随口提了让他上军校深造的建议。
可怕的是,他发现舅舅居然还真有点动心的意思,吓得他赶忙彻底摆烂躺平。
“行了,不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,你已经在山下躲了一天,再不回去,校长该担心你的安全了。”
自从程昱文来,王时和就得多花一份心力和他扯皮,确实是有些不耐烦了。
程昱文找借口:“天快黑了,不想爬山。”
“找人拿滑竿抬你上去。”
“我心善,见不得人卖苦力。”
程昱文又摇头道。
“你心善,别人都是心黑的?”
王时和气笑了,扣着他的肩膀拖着他走,“少废话,快走吧,真等天黑,山路可不好走。”
回到住处,看着王时和离开,程昱文才进屋。
他先找出一个空的文件袋,从怀中拿出一叠文件塞进去,又把文件袋放在随身的箱子里。
这是他今天在山下凭记忆重新整理的,这几天会议相关的资讯要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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